伊利里亞大遇險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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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業


  遠處,渡船顯得越來越大,最終靠了岸。黃河的波浪推動渡船,船舷一下下碰在棧橋上,發出的聲響這邊也聽得清楚。

  這邊,三胡和大郎正在白楊樹下,看著遠處渡船上的人一個個踏上岸。

  靠著樹的三胡突然丟掉手裡正玩著的草尖兒,起身到大郎邊上,說道:“大哥,這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。我看集弘是不會來了。”

  “我還是回去接他罷。”

  三胡攔在大郎身前,説道:“大哥!我們出了河東城,好不容易才到龍門,再走沒幾步就要出河東郡了,哪有回去的道理?”

  “我本以爲集弘會跟上,沒想到他竟這樣倔强。不回去也行,那就再等幾天。”

  “再等下去,我們就都走不了啦!”

  正當兄弟間相持不下時,一個從渡船上下來的人走過三胡和大郎面前,突然又折回來,往白楊樹下走來。

  大郎先認出他來,招呼道:“妹夫!”

  “舅兄!”對方應道,轉向仍在機警地上下打量他的三胡,“小舅不認得我了?我是你的姊夫柴紹。”

  “姊夫!你怎麽到龍門來了?”反應過來的三胡問柴紹道。

  柴紹靠近兄弟二人,壓低了聲音説道:“丈人派人來,召我往太原共謀大事。因爲我避開了大路,取道郃陽,所以渡河到了龍門這裡。”[1]

  “有姊夫在,耶耶如虎添翼!我們也是要往太原,助耶耶成就王業。既然在這裏碰上了,就一起趕路罷。”

  “我三妹可安好?現身在何處?”大郎問道,右手不自覺地攥住了衣袖。

  “留在京兆。”

  “爲什麽不一道去太原?”

  “我也擔心她,可我夫婦若一道去太原,不就等於告訴官府丈人要起事嗎?令妹說,她一個婦人,萬一的時候要躲起來也不難。舅兄不必過慮。”[2]

  “要躲起來是不難……”大郎的後半句話卡在喉嚨口,轉而問道:“你這一路還順利嗎?”

  “這一路上不少聚眾反隋的賊帥,土門有白玄度,馮翊有孫華,[3]所幸都沒為難我,還算順利。”

  “來召我往太原去的家奴走得這樣急,或許家君現已起事。[4]不如……”大郎指向柴紹剛才上岸的渡口,“我們渡河到馮翊,找到孫華,借他手下的兵回來占領河東城,待家君起事後率大軍来匯合。”[5]

  “都到龍門了,爲何還要往回走?”柴紹問道。

  “集弘留在河東,說是牡丹花開前不會上路。”

  “舅兄不是説笑?”

  “不是説笑。”

  柴紹皺起了眉頭,看向三胡。

  三胡點點頭,説道:“集弘種花着了迷,不管我和大哥說什麽就是不走。”

  柴紹再回過頭向大郎分析利害道:“報信的家奴越是着急,我們越是應該快些上路。雖然一路上難免辛苦,但到太原就安全了。若是投靠了孫華這蟊賊,他一旦知道舅兄是唐公長子,還不是會爲了將功折罪,出賣舅兄給隋朝?那就白白送命了。”[6]

  大郎垂眼想了片刻后,説道:“如今天下動蕩,保全自身性命已實屬不易。”

  柴紹應和道:“我所言正是此意!”

  這時候,一個腰間佩刀的人走到遠處的渡口邊,向船夫打聽著什麽。

  那人打聽完,看向這邊的楊樹下。

  大郎覺得他和自己對上了眼。

  “上路罷。”大郎鬆開攥了好久的衣袖。

  他同三胡、柴紹,一道北上,告別河東向太原进发。[7]


[1] 《舊唐書》卷58《柴紹傳》,第2314頁:“義旗建,紹自京間路趣太原。時建成、元吉自河東往,會於道。”

[2] 《舊唐書》卷58《平陽公主傳》,第2315頁:“義兵將起,公主與紹並在長安,遣使密召之。紹謂公主曰:‘尊公將掃清多難,紹欲迎接義旗,同去則不可,獨行恐罹後患,為計若何?’公主曰:‘君宜速去。我一婦人,臨時易可藏隱,當別自為計矣。’紹即間行赴太原。”

[3] 《舊唐書》卷1《高祖本紀》,第3頁:“九月壬寅,馮翊賊帥孫華、土門賊帥白玄度各率其眾送款,并具舟楫以待義師。”

[4] 唐人喚父作家君,見《太平廣記》卷300引《廣異記》之《三衛》,第2383頁:“君遠還,欲以尺書仰累,若能爲達家君,當有厚報。”

[5] 正史中大郎李建成本為自保而欲投靠賊帥,見《舊唐書》卷158《柴紹傳》,第2314頁:“時建成、元吉自河東往,會於道,建成謀於紹曰:‘追書甚急,恐已起事。隋郡縣連城千有餘里,中間偷路,勢必不全,今欲且投小賊,權以自濟。’”

[6] 《舊唐書》卷158《柴紹傳》,第2314頁:“紹曰:‘不可。追既急,宜速去,雖稍辛苦,終當獲全。若投小賊,知君唐公之子,執以為功,徒然死耳。’”

[7] 《舊唐書》卷158《柴紹傳》,第2314頁:“建成從之,遂共走太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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