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谷閒的回風撥弄著馬後頸上的鬃毛，又鑽進三胡的領口，讓他回過神來，重新看向前路。三胡扯了一下繮繩，免得自己的馬和柴紹的馬貼得太近。

　　“小舅睏了？”柴紹注意到三胡的動作，問道。

　　“是睏了。這都露宿幾天了，沒能好好睡上一覺。”

　　“小舅再忍忍。已經到這雀鼠谷了，不出一兩天就能到太原。”

　　三胡聽罷，抽了胯下的馬兩鞭子，在前面左轉，跑到了山坡後面，不見了。

　　“三胡！別走散了！”大郎喊道。

　　大郎話音才落，三胡就調轉籠頭回到大郎面前，眼睛挣得浑圆，看來是全醒了。

　　被三胡擋住，大郎不得不勒馬停下，問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
　　“前面有三五十人，也不見旗幟，看不出来是谁的部属。”

　　柴紹也策馬凑過來，商量道：“先別慌，沒有旗幟……那至少不是隋官府吧？”

　　“就算不是官府的人，也未必不会为难我们。”见柴绍和三胡垂下眼，大郎拿定了主意，“你们把兵刃都收好。我先上去探探口风。跟我来！”

　　大郎扬鞭策马，领着三胡和柴绍绕过山坡，看见了把三胡吓醒的这群人，有男有女，有老有少，同大郎三人一样向北走着。

　　大郎看了一眼身后的三胡，轻轻为一惊一乍的弟弟叹了口气，慢慢靠近队伍最后的青年人，俯下身问道：“郎君，這前面就是介休了吧？”

　　那青年人早就聼見了馬蹄聲回過了頭，但大郎對他這麽客氣，還是讓他愣了愣才答道：“不錯，是介休。”

　　“你們也是要去介休？”

　　“不，我們要去太原，投奔唐公李淵。”

　　“爲什麽要遠道投奔太原的唐公？”

　　“唐公已經起義，這河東一帶唯一可靠的就只有唐公。”

　　聽到“起義”二字，大郎直起身；聽完“只有唐公”四個字，他叉手行禮道：“諸位，我們有急要稟報唐公，不知可否行個方便，讓我們三人先走？”

　　聽見後面的聲音，領頭的幾個老人交頭接耳，然後讓出了道，其他人也散到路的兩旁。

　　“在下替唐公謝過各位！”大郎再次叉手行禮，和三胡、柴紹快馬穿過人群。

　　跑開了好遠，三胡興奮地對柴紹喊道：“姊夫，耶耶順利起義了！等耶耶登極，姊夫就是駙馬了！”

　　“到時候小舅也是親王了，大舅就是太子了！哈哈！”柴紹回答的聲音不大，卻也忍不住笑出了聲。[1]

　　大郎騎馬跑在最前面，沒有加入對話。

　　三胡又抽了幾下馬，趕上大郎，問道：“大哥在想什麽？怎麽不説話？”

　　“好在聽了妹夫的話，沒有投靠孫華。前面出了雀鼠谷，已離太原不遠。接下來要想的，就是如何成就王業了。”

　　大郎說罷，又抽了馬幾鞭子。

---

[1] 《舊唐書》卷158《柴紹傳》，第2314頁：“入雀鼠谷，知已起義，於是相賀，以紹之計為得。”

頁次: 1 2 3 4